日期:2022-4-21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(一)
鲁北地区,多是平原,村落密集,人口众多。
方五的祖祖辈辈挣扎在这片贫瘠之地,开垦荒凉,种植沧桑。
方五已四十有余,也是苦苦地操劳一生,参透生活种种。在他自始至终的阅历中,浓缩了齐鲁大地的发展,方五的家,就是社会百态。
这就要从方五年轻的时候说起。
由于家庭贫穷,方五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。那时候的农户,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,也许对教育的不重视,也许地里的农活需要帮手,能坚持到初中毕业就算很好的了,高中毕业的就更是少数。他们下的学堂后,开始先跟着家人学做家务活和地里的农活,社会上没有太多的企业、厂子,也没有灵性的头脑和多余的资金去琢磨开门头房,怎样去做买卖。只是沿顺着习俗所封闭下的固定模式,走着老一辈人认同的老路。
方五是有头脑的,他看到父母为了整个家,没白没夜的劳累,紧靠地里的收入,难以维持支出,决定出去闯一闯。妹妹倒是支持他的想法,夸他有心眼,看看外面的世界,学习外面的新鲜东西,肯定能有出路。父母是不同意的,一是外面的世界很乱,孩子岁数小,怕走上歪路,不放心;二是最好在家能帮上一把手的,学习一下种庄稼的技巧,以后还是用的着的;三是就是学习技术,也可以在四邻八村啊,不必要窜出很远。
其实方五也知道,虽然辍学在家已有三年之久,但岁数是不大的,有其心,可父母紧盯不放啊!也只好一时的听从父母,跟着本村的青壮年去了建筑工地当小工。说是打工挣钱,可毕竟是乳臭未干的孩子,十六岁,懵懵懂懂的,只能是锻炼罢了。
记得去工地的第三天,方五懒洋洋的起来,本打算不去的,昨天多推了几小车子土,累的肩膀肘子疼。虽说消耗了体力,饭量大增,可身体的耐久力不中,干会儿就休息会儿,不像大人们,不急不躁的,就是一个劲。工头也不催促他,知道父母也已跟他交代了啥。别的小工一天八块,他才一天五块,心里比较着钱就别扭,但看到干活的能力就平衡了许多。
工地还是要去的,顶着日头,骑着一辆破旧的洋车子,跟着大人们又来到了邻村农户修盖新房的地方。
“小五子,你今天再搬砖吧,”工头大林冲他喊道,“这边离着近,你就不用车子推了,等搬的远了,再用。”
方五随着工头的手指,转动着脖梗:“大林叔,行,俺先搬近的!”
大林放下手,过来凑到近前,关切地问:“你的手还行吧?!”
“行啊!”
“我是说你的手能摸砖吗?别把皮抹去一层啊!”大林叔一翻眼。
“嘿嘿,啥法啊?!这个活还比较轻快啊!”方五眨着眼,摊着手。
时间对于方五来说过得很慢,似乎是熬着走过。他也不知道搬了多少块砖,也不知道玩了多少回,总感觉着休息不过来,只晓得垒砖的老师催得急,填不满的无底洞。
终于挨到中午了,自己瘫软在墙边的柴草上,喘着粗气。双手疼的扎心一般,粉红色,胖嘟嘟,一碰着就受不了。方五瞧着几乎认不出的双手,麻在手上,痛在心里。
下午了,他长了个心眼,改用车子推,一块一块地搬到车子上,推过去,再一块一块地倒到老师的架子上。这样省去了跑路,省了些力气,可是必须攒着力气来架起车子,撅着腚推车子。一下午的活,又是压在方五的肩上,他也知道,大林叔不去数落他,但自己清楚得很,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。
晚上回到家里,勉强地扒拉了口饭,便坐在板凳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。
“你怎么了?今天怎么吃的少?”母亲看了眼方五,问道。
“没啥,娘。”方五自尊心很强,也很要强得很。
“咦!你的手怎么了?”坐在一旁的父亲一歪头,看到方五的双手红彤彤的。
“哦,是…就是起了几个泡。”方五瞒不过,支吾着说道。
“呵呵,没事,还以为啥大事呢?!锻炼一下子也好。”父亲一改脸色,不以为然地说。
方五没说话,白了父亲一眼。
“哦,对了,别去挤破它,习惯了就慢慢好了。”父亲补充了一句,“你看,我打草时,受伤的豁口…”父亲抬手晃了晃,左手有个手指用块黑布包着。方五想多看仔细一点,可父亲抬起腚来溜达出了屋门。
方五咧着嘴,盯着父亲的背影,朝手心吹着气。
“五子,这是你爹用镰刀割的,当时在地里没有布,就用干土搓碎了撒到伤口处,忍着干完了活回来后又包的。”母亲叙述起来也没有焦急的神态,似乎见多不怪。
“哦,是吗?!那…俺爹怎么不歇歇啊?!”方五关心地说。
“呵呵,地里的活谁干啊?我一个人忙不过来,再说这种事都习惯了,是小事,忙完了这一季,下一季还等着咧!”母亲站起准备收拾碗筷,回头对着方五,“累了,就休息一下,别不干了,半途而废不是出路的。”
“对,哥,遇到困难不能后退。”妹妹在一边插了一句。
“嗯,知道了,娘。”方五点头。随即朝妹妹竖了下大拇指。
(二)
一个下雨的天,五月的季节,即将收获的时刻,人们盼望雨水的愿望也不是很大,因为地里水分充足,庄稼不再需要。天似乎懂得劳苦大众们的想法,只是阴雨绵绵,不大不小的时下时断的,像是有意让人们在家不出门休息,缓解身心。
方五也被告知在家休息,工地上没有赶急的活,可以玩的,只不过也是没有工钱的。这个没工钱对于方五来说,不是问题,好处是可以休息的,不用去拼劳力,多玩它个几天才好呢!
一家人闲来无事,坐在一起唠嗑。
“娘,麦子快熟了吧?”方五搬了把板凳,凑到母亲跟前。
“嗯!快满粒了,还正在长呢!”母亲坐在门口,手里拿着针线,缝着妹妹的花书包。
妹妹读五年级了,吵着闹着要母亲给她做一个书包,因为别人都有了,就她没有。
“娘,这一年下来,就只种这几样庄稼吗?”方五挠了下后脑勺,眨着眼睛问道。
“呵呵,看你,不知道了吧!还种地呢?!你现在不好好学,等以后可咋办啊?”母亲白了他一眼,“咱这一辈辈都这样,地里就是种粮食的。再说种地也是需要技术的,跟着季节,啥时候种啥庄稼。哼!还是农民的孩子呢?!”
“娘,你光数落我吧!我这不还小嘛!等我真的学了,肯定学得好!”方五拍着胸脯说。
“呵呵!好,好!你能!”母亲笑了笑,没有再搭理他。
“爹,你说说,一年的庄稼都怎么个种法啊?”方五看到母亲不理自己,忙着赶活,他歪着脑袋问父亲。
父亲靠在桌子边,眯起双眼,似是打盹。他被方五推了把,睁开眼睛,一笑,说道:“哈,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呢?不是建筑太累,想不去了吧?”父亲抬起头。
“不,这不闲着嘛!就是问问。”方五张口就来。
“你就给孩子讲讲呗,啰嗦啥啊?!”母亲板着脸塞了一句。
“好,小子,你听着,我就给你讲讲,记住了,省的以后在外面不知道丢人。”父亲直了直身子,咳嗽一声。
“呵呵,爹开始说书了!”方五笑着。
“去,听好了!”父亲抬高了声音,“现在地里不是有麦子吗?等熟了,在割之前,在麦垄眼里点种棒子。麦子割了,棒子苗也就出头了,再到秋后收了棒子,把棒子棵拉出来,用犁耠出地来,平整好了再种上麦子。麦苗长出来过冬,直到现在。”父亲看了看方五,笑着瞧了瞧母亲。
“那棉花呢?”方五继续问道。
“哦!种棉花的地呢!是年前留的开春地,年前撒上菠菜种子,过冬,天稍微暖和了,待倒菠菜长到二三十公分高了,就可以割掉卖了。空出地来整理好,再在合适的时候播种棉花。棉花的生长期长,等到拔棉花柴的时候,有的抢播麦子,有的还留着种棉花。”父亲娓娓道来,没有停顿。
“呵呵,你跟孩子说的还挺多的!他记不住的,让他多跟两年就慢慢知道了!”母亲在一边听得不耐烦了,笑着埋怨父亲。
“先给他上上课,让他心里有个数,忙活一年了该有个啥收成,别看一年年就那几样,其实劳累一年来也就收一季粮食,种地不易啊!”父亲发了感叹,听起来语气有点沉重。
“怎么会是一季呢?”方五不解的问。
父亲看了看方五,喝了口水,语重心长的说道:“地是好地,种子下到地里,搭上人力、功夫不说,还要看天气,闹不好一场冰雹或者大雨,再或者干旱,就能颗粒不收,白白地浪费了一季。现在投入到庄稼上的费用也不少,种子钱,肥料钱,浇地、打药、耠地、打场等,哪样不用钱啊?!一年下来也就只能是收得一季。一亩地,一季粮啊!”父亲说完,一脸的无奈。
方五听完心里有点堵,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外面的雨,还在淅淅沥沥,点点滴滴拍打在心底,诉说着世间悲凉,也许有了这样的沉重话题,心里难受很。
(三)
布谷鸟在这条沟的树上,飞到另一边,有的跨过大片的麦子地,嘴里“咕咕,咕咕”欢快地叫着,那是带来麦子熟了的信息,麦粒饱满、结实,鼓起了肚子。大人孩子都喜欢听这样的叫声,证明播种下的希望有了收获,可以回报自己的付出。勤快的人们,早就开始收拾场园了,以迎接劳动大战。
人们在自个儿的那块小场园上,用耙把场园耙一遍,洒匀水,再多少的撒一点往年的麦秸,套上牲口,拉着滚坨子压结实、压平,一块块连接起来,就连成了一大片场园。待场园晒干了,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,你追我赶,嘻嘻哈哈,好不热闹。
方五今年打算多帮父母一些,也好减轻大人们的劳累,自己也锻炼锻炼。那时的农村,到了麦收的季节,学校、工地、单位等都会给让路放假的,一切都以忙地里的活为重点。大集小集上,人们更是人来人往,不是买自己家需要的农具,就是围在打铁处,整修着以前的农具,忙得不亦乐乎。
麦地里开镰了。人们穿着长衣长裤,起早贪黑,或蹲,或弯腰,用手里的镰刀割着麦秸,攒够了一个麦个子,就再用麦秸当绳子使,把麦个子捆起来,以便往家运的时候方便。
方五割了会儿,觉得大腿根部酸麻,站起来伸了伸腰,看到父亲打头阵,落的母亲很远,而母亲也把自己落的不近。远近的麦地里,到处人头攒动,太阳热辣辣的,不留半点情面,人们依然忙碌着。
方五紧赶慢赶,总觉得麦穗在扎自己,浑身的刺痒。七星瓢虫也到处乱飞,难怪把它们的家除掉,落在手背、脖梗处,就会狠狠地咬一口,以示报复。他用手背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,骂着鬼天气,又蹲了下来。
吃完中午饭,太阳丝毫没有示弱的表现,反而加大了温度,似是把大地上的人们蒸熟了般,好歹空中有忽左忽右的风。方五抓住了这一空当,赶紧的休息,地里的麦子还有很多呢,得抢时间,说不定变上坏天气来,今年的庄稼会泡汤的。
下午去地里干活的时候,方五想出一个好办法来,他找出了一顶破棉帽子和一根绳子,放到了装有水壶的布兜里。
“拿这干啥?”父亲瞥了一眼。
“呵呵,俺为了割麦子快啊,也不让腿疼啊!”方五得意的炫耀着。
“哼,净整没用的,受不得半点苦!”父亲扭头推着带有镰刀的车子出了家门。
母亲没有说话,只是笑了笑。她知道孩子不管怎么折腾,总之是干了活了,出了力气了,比偷懒耍滑要好得多。
到了地头,父亲找准了一趟,埋下身子割起来,他右手抓镰刀,左手一伸,一下子揽到一大把的麦子,抓紧了,再用镰刀在麦秸根部就这么一划拉,眼前的麦子,就全干干净净地抓在了手里,紧接着掖到腿与身子的夹缝中,腾出手来再去忙活下一把。
方五拿出他准备的家伙事,把棉帽子用绳子绑在了左膝盖上,拿了镰刀,走到紧挨着父亲那趟的麦垄前,蹲了下来。他接着左腿单跪在地,右手拿了镰刀,学着父亲的样子,也割了起来。
“呵呵,你这是干啥?!呵呵…”母亲在一旁看了直笑。
“哈!光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可别光顾着玩,能干点算点!”父亲被母亲的笑声拉回了头,抬起头来往这边瞧着。
“嘿嘿,放心,俺今天下午肯定比上午干得多,瞧好吧!”方五也看到自己的打扮挺好笑,抿着嘴。
日头走得慢,飘在空中半天不见挪动。用汗水和时间把这一块麦子地割完了,也有方五磋的没了皮的棉帽子的功劳。这一次,方五受到了父亲的表扬,确实割得快,还多,不管啥法子,干活了就是好。方五以为可以回家休息了,父亲一声令下,直奔另一块麦子地,不到天黑是不许回家的。
就这样,村西头的大片庄稼地,在几天的功夫里,麦子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了,人们又忙碌着场园里的活。把麦个子用人力车或牛车装运回家,趁着黑夜,用铡刀把麦个子一刀两断,带麦穗的一头堆在一起,待白天摊开了晒。另一端是麦根子,暂时放到一边,晒干后,有机会了码成垛,以备烧火做饭的柴火。
晒好的麦穗,均匀铺开薄薄的一层,叫辆拉着滚子的拖拉机,不停地在麦穗上转圈碾压,这个是按时间收取费用的。一般的碾压两遍,左邻右舍搭着手,把碾压好的麦秸用木杈起出来,码成垛。剩下的麦粒堆起来,一人上着锨,另一人借着风势用簸箕一下一下再扬出来,去掉麦皮,余下的就是干净的麦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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